二月初八,是家父的生日。今年,是他的八十大寿。
恰逢惊蛰节气,最是乍暖还寒时候。初春的风,仍具有几分凉意,阳光,在一冬少雪的天空,也显得不是很明媚。我家的院子,却早已被喜悦的气氛充盈。
远在他乡的儿女孙辈,都早早地把祝寿的电话打到家里。虽然心有期盼,也全让父亲用那爽朗的笑声代替:你们离家远,又都忙,不用回,打个电话都走有了。
三外甥带着寿糕还在路上,大姐夫已带着在家的两个儿媳和四个孙子孙女坐在了客厅里。电视里,李克强总理正在现场描绘2017年的国家大计,寿辰日的父母还在不停地忙东忙西,操劳了一辈子,他们啥时候都闲不住。
儿媳们已经开始在厨房着手准备午餐的宴席,我坐在窗前,梳理着过往的记忆。记起十年前的今天,姐姐写了一篇文章,全文贴出,也算是我对今天的纪念。
如月《今天,我没有忘记》
和您说了再见,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我有些发楞——那句话还是没有说岀口!
农历二月初八,是您七十岁寿辰,父亲,今年我没有忘记,然而,您步入古稀之年的第一个生日,女儿依然不能守在您膝下,亲手给您敬一杯酒,当面祝福您健康长寿……
七十年前,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正是抗日期间,生活很不安定。但是小时候常常听爷爷说您心灵手巧,小小年纪,喂牛种瓜,弹三弦,样样是一学都会。学习也很好,据说,解放后您本可以上中学的,但是,考试当天您没有进考场,因为战乱期间外出求学的伯父八年后有信回来,已经投笔从戎了。你说:不能都走啊,哥哥尽忠,自己就尽孝吧!从此你留在了乡土。
清亮正直的品德,聪明好学的态度,完小毕业的您能写会算,被推选当了村里的会计,文革时却因为不肯同流合污被批斗——我无法想象正当而立之年血气方刚的您怎么忍受了那些无中生有的恶意伤害! 当我开始记事的时候,您已经回家劳动,只是还是村里业余宣传队里弹三弦的,很多的样板戏改成大平调,都有您的心血。
父亲,两周前回故园,挽着您的手臂走过大桥的时候,记忆深处的一个画面忽然浮岀——在那座老木桥的木桥墩上,生了许多木耳,您腰系绳索荡在半空,正在采摘,桥上河边,许多的人看着,为您的大胆矫捷赞叹喝彩……那时自豪又崇拜地望着您的我有几岁呢?
记得您背我,似乎是一个天上有星星的夜晚,生产队开会散了的时候,伏在您瘦削的背上,感觉那么宽厚,那么安全。
记得您抱我,似乎是随您排戏,夜深困了,我迷迷糊糊的,感觉您抱着我走在高低不平的街道上。有狗叫的声音伴随一路。
更记得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您给我写的那些信,你说我们大学生是国家的宝贝,要好好学习,报效国家。那一刻,我感觉我农民的父亲是那么淳朴而伟大!
您六十六岁的时候,按风俗女儿该给您做寿,您说,都忙,不按什么老规矩吧!
女儿听话,没有回去。
而今年,您说,刚见过面,都有工作,不来回跑了!
女儿听话,依然没有回去。
但是,哪个老人不希望古稀寿辰的时候儿孙绕膝呢?
您却依然让我们工作为重。
电话回去,您还在忙着——小弟媳要办幼儿园,东院的大门年数多了,您怕危险,扒了重修呢——就在您生日的这天。
父亲,七十年的岁月,在您的身上留下了很多的痕迹,您不能再拉起满载的架子车,也不能一天翻完几亩地了,但是,偶尔,您依然潇洒的撒圆大网,河里捕鱼,同时在苹果的花香果熟里,继续着您至诚至真的纯美的诗意。
想着您,心忽然就湿了。
父亲,女儿说什么呢?我所有的一切不都是您给予的吗?
父亲!我爱您!祝您健康长寿,快乐每一天!